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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不归路(第3页)

既如此,小子德薄,岂敢辜负所托

容暄走到烛火映照下的黄铜镜前,没有卸去脸上涂饰,也没有解开束胸与厚重鞋垫。她的身体当然不舒适,但时刻保持警惕和伪装是她必须做的。更何况,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翻开父亲书箱里压底的行军手札,对照桌案上的地图潜心钻研,烛火摇曳间天光见明。

第二日的军议并不和谐,将领中一派主张北进,洗雪前耻;另一派主张固守,重制战策。

前者以薛举等人为首,人多不说,还十分师出有名——为冤死的将士们报仇。后者则主要是顾敬及其亲信的意见。

正因如此,虽然容小将军尚未发言,却没人觉得她会持有与激进派不同的意见。

所以当容暄出声叫停,摆明车马要缓下进兵节奏时,将领们都颇感意外。

国仇家恨,应当没有人比我背负得更重。故而我想,我是有必要站出来说些什么的。

折损在燕国阴谋之中的一队英雄,个顶个都是军中强将,他们的离去是军力的巨大损失。加之冬日临近,听说我不在的时间里,燕国劫掠边关的活动要频繁许多,将士们早已疲于应对。

我们不是为了打仗而出兵,而是为了打胜仗才愿意冒这个风险。没有把握的时候,我不愿意再见到任何一个兄弟白白送死。所以我同意顾将军所言,且先从长计议,歇三五日再做打算。

今日诸位为报仇雪恨不顾惜己身,此情实在可贵,小子斗胆,代故去的诸位兄弟在此谢过了!

最后一句,她不是在以容小将军的身份分析战局,而是以小辈的身份拜谢这群看着她小叔长大的长辈的拳拳心意。

原本剑拔弩张的营帐中,气氛已然和缓下来。

也只有她这样的身份讲这样的话才能如此令人触动。

顾敬想起今日清晨,心腹已从北固城返回,向他汇报小将军的身份目前并无疑点。

据心腹匆匆探查,当日一家酒肆里确实有不少人目睹小将军率亲卫赶往边军驻扎之地。甚至有位溪边村民在前一天曾见一位俊朗少年陪着两位老人从山间而来,似乎还帮忙背着药草,形容与容翎相符。也正呼应少将军所言,他是被好心的采药老翁救下,夫妻二人照顾他养好身体,因为军情事关重大不敢贸然托人转达,只得熬到无碍方才动身回营。

顾敬对容翎身份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已消失。

原本昨日他也只是有些犹疑,并未发现具体哪里不对。但此刻,他相信倘若不是容家子弟必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但凡此人有一丝邪念,只需挑动众人情绪,军队必将岌岌可危。

可他没有。

彼其之子,殊异乎公族。

见到容翎之后,又有谁会怀疑这一代容家不会从他开始复兴呢